夕陽西下。


溫潤的橘色芒彩在窗櫺上流連,時間像是拖著極端沉重的步伐走過正遙望著窗外的少女的眼底。


莫名的,她想起了一些往事、一些故人。腦中流轉的畫面逐漸掩蓋過那一道道滲透進思緒中、足以融化悲傷的絢爛橘芒。


金池阿姨在她這次執意要離開黑水城時早就講過,江湖上,痛苦比快樂要來的太多太多。


那時,她只是輕執著阿姨的手,微笑的說著她都懂、她都懂。


怎會不懂呢?


爹親、娘親、黑濾濾、白涮涮、邪馬台笑、天海光流……他們都……


憶無心越想心越澀,她連忙甩了甩頭把那些早該釋懷了的情緒甩到一旁,抬手將無意中又要滿溢出眼眶的淚水拭去。


早跟自己說好了不能再哭,不能讓阿姨擔心。


不知不覺中就將黑白郎君臨走前送給自己的墜飾緊握在手裡,那股彷彿還殘留在冰冷玉石上的對方掌心的溫暖,總能令她感到無比安心。


已經有一段時日沒聽聞黑白郎君的消息了……


憶無心望著轉黑的夜色,忍住了想嘆氣的衝動,無奈與寂寞卻十分任性的在心底蔓延。


這些日子裡,除了爹親和金池阿姨外,她想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黑白郎君了吧。


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哪裡跟哪個強者打架然後受重傷……


憶無心實在不想再失去一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,但總不能再跟著對方到處跑,自己沒有理由那麼做、黑白郎君大概也不會允許。



唉。



終究還是輕嘆了聲,思念狠狠的戳進了她的靈魂。


魂牽夢縈的那些曾經擁有過的美好,在孑身一人時都成了最痛最難忍的孤獨。


終究還是要習慣的,習慣與這些孤獨和平共處。


歛下目光,夜色隱沒在輕顫著的睫毛下,就在憶無心打算關上窗戶時,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悠悠的從不遠處的樹林走出。


是黑白郎君!


又驚又喜的瞪大雙眼,憶無心毫無考慮的就衝出客棧,當她跑到樹林外邊時,卻什麼都沒看見。


該不會只是幻覺吧……


不甘心的又在附近的林子裡晃了晃,依舊毫無所獲。


抱著有些鬱悶的心情回到客棧,憂心的想著自己如果真是看到幻覺是否需要去找個大夫來看看……思索的同時突然被老闆攔下,手裡還被對方塞了個熱騰騰的包子。


「欸?這是……?」


「哎、方才啊,有位壯士走進店裡說要請姑娘妳吃的,他還說啊,要妳一個女孩子不要那麼晚了還在外面走動。」


「是……黑白郎君……」越聽越懵,憶無心回過神來後欣喜之餘又覺得有些寂寞。明明距離那麼近,為什麼不要親自來跟我說這些話呢……


「那位壯士啊,要我幫他保密身分啦,所以小姑娘妳就別多問了,快進房休息吧。」


笑著謝過店老闆,憶無心彷彿能想像那個彆扭的傢伙滿臉不情願的走進客棧中的樣子,覺得好笑的同時卻也孤獨不已。


咬著手裡的包子,飽含著湯汁的肉餡在口中化開,美味卻也苦澀。她心裡自知這大概已經是對方表現關心的極限,奢求卻執拗的緊抓著脆弱的心。






黑白郎君……謝謝你。






眼淚,還是潰堤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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